最近看了一部叫做《剧场》日影,关于爱情,关于年轻一代人的精神状态和生活困境,关于不安和接纳,贴近我们的生活,推荐给大家。
表面上它讲述了一个不成功的剧作家和温柔可爱的东漂女相恋同居,做了七年软饭男的庸俗故事。
实际上,通过这对连一场亲热戏或吻戏都没有的恋人,他们情感中的拉扯和纠缠,精准呈现了当代青年人的爱与纠缠,追求与无奈,困境与不安…
男主人公永田(山崎贤人 饰) 是一个落魄的剧作家,食不果腹。他的创作之路不太顺利,不被外在认可,但他依然固执地捍卫自己,甚至是用犀利的言语攻击同事来维持自己的尊严。
他是极其自我又自卑,可就是这样一个矛盾的人,遇到了同样有点特别的女主沙希(松冈茉优 饰)。
他们因为在大街上被同一幅画吸引而驻足,发现了对方的存在。或许就是这样源于对拥有同一样事物的心情,让他们产生了「或许对方是同类,应该能够理解我」的感觉,他勇敢地追上她搭讪。
永田对沙希说:「我想请你喝饮料,可我没钱,没办法请客,所以我放弃。」
而她却请了他去喝冰咖啡。原来,这个笑容迷人的女孩也有着「奇怪」的地方,她会因为落日太过耀眼而感到可怕,在感动和高兴时会大笑,在生气时笑得更是不受控制似的…
他们同居的日子里,永田整天不上班无所事事,偶尔以散步和创作剧作为由外出。但是,沙希对他简直是百般纵容,他不交房租,吃她的,在被问到能否交电费时,答道:「但是这是你家,我想不出帮别人家付电费的理由。」,而她同往常一样顺着他的奇葩说法将问题含糊带过去。
就是这样一段看似不可理解的关系,却持续了多年。期间,两人有甜蜜和美好,但更多的是,深陷其中,纠结且痛苦…
有很多人说永田是渣男,这种关系也会让人想到pua精神控制,但其实用渣男来评价太简单化,本来人就是非常复杂的动物,而人与人之间尤其是亲密关系又会伴随着更复杂多变的人性变化。
永田是一个超敏感,强自尊心,极度自私又自我的人,他不是没有共情能力,和不懂温柔待人,只是他的不安和丧气占据了他的身心,他知道自己的问题但也无力改变,很多时候,他也会反思和痛苦但依然还是无法付诸行动。
他想要获得戏剧上成功,想要获得财富带给沙希他所认为的美好生活,但他又无法真正接受自己的才气不够和平庸,也无法做到去无怨无悔的拼搏,而是选择了拒绝努力和逃避着自己的责任,所以,他会厌恶这样失败的自己。
沙希对这样的永田依然包容,她的温柔,她的天真单纯的性格,越显出他的丑陋,越发刺激到他心里的劣等感,让他更觉痛苦。
所以,她对他越温柔越好,他就越发无名发火。
最后,他选择了搬出去住,并写道 「她的存在让我觉得焦躁不安」,因为他明白或许只有减少看到她,这种内心的苦痛才会轻一点。
片中,永田有句让人印象深刻的独白「闻到了一丝春天的气息,让我恶心的想吐。」,与其说是心情不好,不如说是他深知自己的对生活的无能为力。
同沙希的相爱,让他有了一丝依靠和心的停靠点,也让他短暂获得了关于自我存在感的满足,但无法改变的是,不安的情绪会突然来偷袭他。本质上,关于人生的困境和欲望他都无法摆脱,只有苦苦挣扎。
可以说,沙希和戏剧创作是他的「借口」和「缓冲剂」,他用来遮羞和安慰自己没有闪光点的人生,他清醒的知道自己的自私和可耻的一面,并借着自己的惨来进一步「剥削」沙希,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维持这个「自我」去活着,哪怕卑微着,无耻着,矛盾着。
所以,每当心中的苦痛无法压制时,他总忍不住问自己一声:「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呢?」
可能人都会面临着成长,面临着对来自生活新的改变或冲击的回应,以前会因为永田所说的哪怕不太好笑的笑话,或笨拙的动作而开心不已的沙希,在一天再也不会为了迎合他而那么起劲地笑了,不知何时,那些美好已经不知不觉消磨殆尽了,终于,她的心也倦了。
最后,沙希和永田分手返回了老家,在一天回来拿过去的物品,当整理到她和他一起合作过的戏剧,她借着重温和排练戏剧,说了一段内心的话:「以前没钱也喜欢,可过了这么久,什么都没有变。我更不希望有变化,所以没办法,其实,阿永你什么错都没有,就是因为没有任何变化,年龄大了,变得越来越焦虑的是我自己。所以,越来越讨厌自己…」
原来,那个一直温柔、乐观、坚强独立的沙希,也有着自己无法冲出的困境,她也会像很多年轻人一样「虽然没做错任何事,却一直有一种奇怪的罪恶感。」
我们大家都会有这种对生活和未来的莫名恐慌,我们害怕不稳定,害怕孤独,害怕平庸,害怕虚无,害怕失败和没有自我存在感,害怕很多来自内心的不知名的黑暗…
在某种层面上,永田对沙希而言,是她留在东京的理由,是她坚持当下的生活的依托,是她缓解内心的不安和让自己觉得没那么可怜而活得有些许意义的解药。
沙希和永田不止一次强调,他们同居的房间是「世上最安全的地方。」
其实,他们愿打愿挨的爱情里,藏着的是「无尽的空虚」和「无法疏散的不安」之中的彼此依赖和扶持。
我们都会害怕很多东西,也无法改变我们大多数时的生活状态,于是,我们希望借助外力,比如爱情,去赋予我们人生新的可能和意义,这可以说是一种积极的应对,有时候也是变相的逃避,问题是,我们可以选择吗?
生活的苦太多了,哪怕是爱情生活的吉光片羽都太重要了,这样才会多一点甜。事实上,爱和被爱会让我们感受到自己还在活着,也会抵消一些自我的平庸和挫败感。
不好说通过爱情与现实生活产生连接,算是一种幸福,还是另一种层面的悲哀,因为似乎无法改变的处境和努力总追不上自己的期待,会进一步加剧我们的不安和痛苦,我们像是永远活在痛苦的反复中…
但对很多人而言,通过爱情带来的回报,似乎可以减少一些自己的不安和苦痛。
毕竟如果没有那个人,也很有可能我们早就丧失生活的希望了…
这就很好理解了,为什么沙希和永田会相爱,他们内心都充斥着强烈的自卑和不安,这吸引着他们靠近彼此,依偎取暖。
片中有一处极其动人的场景,永田搬走后,因为和沙希有争吵有了矛盾,他隐隐觉得他们之间出现了问题,一次他去找她没有找到,最后在她店长住的地方找到了她,后来,他骑着自行车载着她看樱花,在暗夜里他一边飞驰一边喃喃自语:「第一次见面,我就觉得你是天使呢… 其实呢,一点儿也不顺利,是我不够有才吗?哈哈,为什么一直是我在自言自语呢?我的天使啊!」
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袒露自己的内心和脆弱,其实,沙田这个人虽然有着不少缺点,但与其肤浅的说是渣男,不如说他是骨子里的丧和颓废,在某种层面而言他也有着一丝魅力,他的扭捏和矛盾,他的自私和自我,都那么真实,这也反映出他是个忠于自己的信念和渴求精神独立的人。
但是沙田这个人啊,连「去见你最想见的人,一起去吃好吃的,一起看晚霞,一起看书…」这么简单的事也不能做到。或许,很多时候,矛盾和遗憾,就是人生。
最后,沙田载着这份过往,在舞台上演绎着他和沙希美好的未来生活,剧场下,沙希泪流满面,只有不断说一句「对不起」,送给当时不断逗她笑的沙田,也送给那个不安而又拥有希望的自己。
虽然一切都已过去,但是那些一起欢笑的日子,一起喝酒唱歌的日子,一起做过的梦,都是爱的记忆。
只是多么希望,人生总有散场,最后牵手的依然是那个曾经最想要拥有的人。